中国经济样本观察·企业样本篇｜工业“关节”里的硬核突围——老企业洛轴创新蝶变启示录

新华社北京6月9日电 题：工业(gōngyè)“关节”里的硬核突围——老企业洛轴(luòzhóu)创新蝶变启示录 在中国(zhōngguó)工业版图中，有这样一家企业，用轴承“转动”大国(dàguó)重器、“转”出市场话语权—— 洛轴集团，前身(qiánshēn)是国家(guójiā)“一五”期间156个重点(zhòngdiǎn)建设项目之一，70多年深耕轴承制造，自研自制的多个产品打破了长期依赖进口的局面，高端轴承产值占企业总产值比重达70%。 近年来，随神舟飞船叩问苍穹，伴盾构机掘地潜行，助(zhù)海上风机发出绿电，洛轴始终向(xiàng)新而进，把“卡脖子”短板一点点变成可以参与国际竞争的长板，老企业的突围给人启示(qǐshì)、引人深思。 做产业链的“填空者(zhě)” 夏日洛阳，地铁疾驰，呼啸而过。新装配洛轴轴承的地下“巨龙(jùlóng)”，在(zài)中原大地的土壤中穿行。迄今(qìjīn)，这辆洛阳地铁2号线0217车已安全行驶24万公里。 这是5月24日拍摄的洛轴集团智能工厂生产线（无人机照片）。 新华社(xīnhuáshè)记者(jìzhě) 李嘉南 摄 2022年4月，洛轴启动实施地铁车辆轴箱轴承自主化研制项目，历时(lìshí)两年完成装车运用考核试验，伴随(bànsuí)着“洛轴造”一路(yīlù)应用，地铁产业链国产化的“关键拼图”不断补齐。 轴承，工业(gōngyè)的“关节”，作为机械设备的核心基础零部件，直接影响着装备(zhuāngbèi)制造能力，关系着国家工业水平。 产业大厦(dàshà)不能建在别人的地基之上。特别是盾构机、载人飞船等重大装备领域，要打破国外(guówài)企业的垄断，造出质量、精度要求极高(jígāo)的轴承。“补短板”之路，历经几多艰辛、几多坎坷。 6月，骄阳似火(jiāoyángshìhuǒ)。洛轴技术中心，为满足跨海隧道(suìdào)等重大工程建设的(de)需要，新一代12米以上超大直径盾构机轴承工业技术和工程应用研究正如火如荼地展开。 穿越山海(shānhǎi)的重器，勾起跨越时间的记忆。 “人家说，你们拿回去吧，就算(jiùsuàn)不要钱，我们(wǒmen)也不敢用。”想起过去推销盾构机主轴承的(de)经历，洛轴集团盾构机主轴承设计师周琳五味杂陈。 盾构机技术先进、附加值高。在长达数十年(shùshínián)的时间里，世界上仅有几家公司掌握这样的能力，主(zhǔ)轴承资料都被严密封锁。设计、制造、润滑、试验……洛轴历尽千辛万难，好不容易研发(yánfā)出来的产品，在市场(shìchǎng)面前却不堪一击。 另辟蹊径(lìngpìxījìng)，2012年开始，周琳和团队联系盾构机厂家(chǎngjiā)，提出以低价承担使用过程中的检修工作，从一个小滚动(gǔndòng)体开始，从查找缺陷、修复问题切入，一点点摸索验证。 盾构机深埋地下，闷热潮湿。4年间100多套(duōtào)轴承(zhóuchéng)检修下来，周琳已记不清经历了多少个被汗水浸透的日夜。日复一日的地下“学艺”，洛轴人逐一(zhúyī)突破技术难题，掌握了结构设计和工艺参数，并在此基础上自主研发。也正是从替换小部件开始，一步步赢得了客户信任(xìnrèn)，敲开整机(zhěngjī)应用的大门。 “今天，洛轴研发的盾构机主轴承(zhóuchéng)已经完成在3米级(mǐjí)到12米级盾构机上的施工应用，可靠性(kěkàoxìng)等指标达到国际同类水平，价格不到进口产品的1/3。”洛轴集团总经理助理董汉杰介绍。 5月22日，工人在洛轴集团主轴车间(chējiān)生产线上作业(xiànshàngzuòyè)。新华社记者 李嘉南 摄 一轮(yīlún)轮轴承转动，一年年产业突进。 2023年，多款关键轴承产品(chǎnpǐn)护航“神舟(shénzhōu)家族”飞行；2024年，产品成功配套长白山40米口径射电望远镜项目(xiàngmù)，精度创下同类型国产轴承新纪录；如今(rújīn)，相关高铁轴承通过台架试验，每分钟300转的CT机轴承启动研制……瞄准前沿领域不断(bùduàn)冲锋，洛轴逐一打破国外垄断，用中国轴承“转”起中国装备。 “2010年(nián)起，从事(cóngshì)铁路轴承研发至今”——一行简单的简历，是洛轴轨道交通项目设计师董美娟对这份事业最深情的标注。 “补短板，说到底要靠坚持(jiānchí)，每个人的坚持。”董美娟感叹，高铁轴承研制中(zhōng)，从材料研发、结构设计到技术验证、装车试验，历经无数次(wúshùcì)失败。“每每想放弃时，看着窗外高铁飞驰而过，就(jiù)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再等等，快成了’。” 不(bù)舍微末、不弃寸功。今天，洛轴产品已广泛应用在航空航天、工程机械、港机船舶等领域，印证了坚持的分量。中国轴承工业一个个“从0到1”的突围(tūwéi)，见证着填补(tiánbǔ)产业空白的坚实步伐。 以轴承为代表(dàibiǎo)的(de)基础件，不仅关系着产业链安全，也在产业升级中扮演关键角色。 当全球技术变革对轴承发展提出新要求，在(zài)一些新兴领域，国内轴承企业拥有了和国外同台竞技的机会。观(guān)潮流、谋创新(chuàngxīn)，抓紧锻造长板，洛轴一路向前。 2024年9月，全球批量最大(zuìdà)的18兆瓦海上风电机组(jīzǔ)在福建三峡海上风电产业园装机。 这台机组的偏航、变桨两个部位的轴承由洛轴自主研制，标志着我国大功率风电轴承技术达到(dádào)世界(shìjiè)领先水平。 大功率发电，要让上百米长、重量以吨计的(de)风叶灵活旋转，主轴承的载重(zàizhòng)力、可靠性必须向“极值”突破，在全球范围鲜有(xiǎnyǒu)先例可循。从首台(shǒutái)16兆瓦风电主轴承下线，到配套全球批量装机的18兆瓦风电机组，洛轴一步步向产业前沿挺进。 “拓荒”是更为艰难的耕耘。16兆瓦风电主轴承研制(yánzhì)时(shí)，大到结构设计，细到关键工艺，都面临着“0到1”的突破。 以保持架为例，3米多的(de)轴承(zhóuchéng)旋转一圈，波动幅度不能超过一根头发丝，对稳定性要求极高。而国际通用的焊接方式并不适用超大规模架体，因为每(měi)一个焊接点都可能变成一个风险点。 在最初的方案上“摔倒”无数次后，洛轴集团(jítuán)技术中心风电轴承项目负责人练松伟决定换个路子——放弃焊接、“一体成型(chéngxíng)”。 这是5月24日(rì)拍摄的洛轴集团智能工厂生产线（无人机照片）。 新华社(xīnhuáshè)记者 李嘉南 摄 “有时就隔着一层窗户纸，但捅破(tǒngpò)它却需要时机。”他说，在查看别的工序时，团队无意间发现(fāxiàn)热胀冷缩或许可以实现(shíxiàn)“无痕”嵌入。“当时思路一下就打开了，啥也顾不上，马上奔回去试验。” 经过反复验证改进，洛轴最终(zuìzhōng)将(jiāng)误差控制在毫米级。采用热胀冷缩工艺的“一体成型”方法就此“写”进大功率风电轴承的制造中。 没有先例，就(jiù)创造先例；没有经验，就大胆探索。 2023年(nián)6月，洛轴16兆瓦风(fēng)电主轴承实现装机，不仅创下当时全球风电单日发电纪录(jìlù)，此后(cǐhòu)更经受多次台风考验。一次次向行业纪录冲刺，企业赢得了话语权，在国内风电主轴承市场份额达40%以上。 下好先手棋，要突破技术“极值”，也要把(bǎ)准产业升级的方向。站稳国内新能源汽车(qìchē)轮毂轴承市场，是又一场向新的奔赴。 2021年，面对传统汽车(qìchē)轴承订单下滑，洛轴敏锐意识到，新能源汽车是大趋势，必须快速转型。在仅有2家新能源车企订单的(de)情况下，洛轴大手笔(dàshǒubǐ)投入研发、扩充产线。 从2022年起，投资8亿元升级轮毂(lúngǔ)轴承制造设备；几乎把市面上能找到的汽车轮毂都(dōu)拆解研究了个遍……“为了降低摩擦系数，仅润滑脂(rùnhuázhī)一项就试验了上百种。”谈及对新赛道的投入，洛轴子公司洛阳(luòyáng)LYC汽车轴承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焦晶明直言“全力以赴”。 通过建立快速设计(shèjì)、快速生产机制，洛轴把握住了(le)先机。2021年，企业全年新能源(xīnnéngyuán)汽车轮毂轴承产值1.4亿元；2024年，1个月就突破了1亿元。 今天(jīntiān)，智能化浪潮带来了颠覆性变革。聚焦前沿，洛轴创新(chuàngxīn)触角不断延伸。 与河南科技大学轴承专业合作(hézuò)，强化基础研究；布局智能技术，开发具备自感知、自执行的智能轴承；建立(jiànlì)数字化研发平台，实现模拟仿真……洛轴将技术攻关(gōngguān)之路一步步“修”到更上游、更前端。 “还要整合更多力量，环环相扣地奋勇向前。”洛轴集团董事长王新莹坚信，“只有跑在前面(qiánmiàn)，才能(cáinéng)决定方向。” 做更(gèng)高品质的“雕刻者” 今天，中国轴承市场规模已突破2300亿元，洛轴(luòzhóu)也发展到能够生产9大类3万多种产品(chǎnpǐn)。新起点上，如何打造新优势？ 追求大批量的稳定性——这个(zhègè)洛轴人频频提及的专业术语，道出(chū)面向未来的发力点。 “把(bǎ)1件产品干成，说明设计过关；把10件产品干好，工艺过关了；100件产品都能稳定做好，过程(guòchéng)控制才算过关。”在(zài)王新莹看来(kànlái)，市场竞争以质取胜，更好的品质不仅意味着更好的技术、管理水平，更需要生产体系的全面提升。 以“数”为尺，一场质量效益变革(biàngé)加速推进。 车间装上“大脑”、机械臂能“思考(sīkǎo)”、生产线走进“云端”……洛轴风电(fēngdiàn)齿轮箱轴承智能(zhìnéng)工厂，设计、选材、生产、交货全流程被“数”赋能。 看着自己16年的“经验值”，变成(biànchéng)实际操作的数据值，技术工程师宋海涛直言，被“数”加持后的“手劲(shǒujìn)”更稳了。 当匠艺被“量化”，匠心得到了更好(gènghǎo)的传承。通过开发轴承(zhóuchéng)生产、应用软件，用经验“喂”数据，用数据校正经验，不仅产品合格率高了，工作效率也大幅提升(tíshēng)。“生产一套大轴承，从第一道工序到最后下线时间压缩了一半(yíbàn)。”宋海涛说。 乘“数”而上，近年来，洛轴(luòzhóu)投资超10亿元对产线进行(jìnxíng)智能化改造。在(zài)研发(yánfā)环节，建立起应用于不同主机的载荷谱，让重大装备轴承创新更靠“谱”；在管理环节，建立大数据中心，以精益管理严控质量…… 延“链(liàn)”发力，将品质“雕刻”进每个环节。 5月22日，工人在洛轴集团(jítuán)风电三车间生产线上作业。新华社记者 李(lǐ)嘉南 摄 今年(jīnnián)追加1000多万元投资，建设最新试验机——在洛轴技术中心，从自研自制试验设备起步，开启新一轮海上风电轴承研发征程(zhēngchéng)。 “实验的精度每提高一个点，产品的质量(zhìliàng)就会向前一步。”洛轴集团总经理(zǒngjīnglǐ)于海波坚信，海上风电发展，配套设备要(yào)走在前面。围绕产业链布局创新链，为的就是更好校准技术方向。 与钢铁企业合作，探索(tànsuǒ)建立自有材料体系；从设计起步，与主机厂共研共创；加强供应商(gōngyìngshāng)管理，优化每一环节……扩大链上“朋友圈”，洛轴发展(fāzhǎn)一步步向深、向实。 5年来，企业研制(yánzhì)、修订国家标准、行业标准等30项。推动思想观念、工作作风、体制机制“三个转变”，以效率为中心进行业务(yèwù)考核，薪酬向技术(jìshù)、营销和生产一线倾斜……以改革促变革(biàngé)，不断激发起向新求质的活力。 “经营企业玩不来虚的，靠的就是脚踏实地。”王新莹反复提及，不论做到多大、走到多远，要始终(shǐzhōng)专注(zhuānzhù)极致、扎实攀登。 洛轴新厂区(xīnchǎngqū)，“挺起民族轴承工业的脊梁”金字标语生辉，诉说着这个“70年(nián)老店(lǎodiàn)”的壮志雄心。智能产线上，又一批高精度(gāojīngdù)的轴承产品完成装配流程，“整装待发”……（记者张辛欣、张研、周圆、韩朝阳）